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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年的十二月中旬,我如願考上了理想大學的生物工程專業,拿到了CCG的實習研究員的錄取,而鈴屋也當上了搜查官。

“現在搜查官檔案上,我的名字是鈴屋什造了哦。”

我點頭:“恭喜你,鈴屋。”

他捧著腦袋看我:“好冷漠啊,真子。”

我面無表情地吐槽道:“需要我如何熱情?給你來個愛的抱抱轉圈圈嗎?”

他眼中滿是憧憬:“誒,可以嗎?”

“不可以!”

自從他在筆試成績幾乎為零的情況下,受到了議長的賞識而破格成為了喰種搜查官,就在我耳邊碎碎念了至少兩百遍對於馬上要去殺喰種的興奮。

我無情且冷酷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告訴他還得去上一個月的搜查官課才能真正參與搜查。

“這樣啊。”

鈴屋沮喪了一瞬,姣好的面容須臾間又浮現出病態的興奮,“那一個月後就能去殺喰種了!”

我無法理解他這種詭異的興奮,至少我對於殺死喰種完全沒有興趣,滿腦子都是過幾天就要去打工上班賺錢還債的淒苦。

我們這批新人大多都被分配到了一區的CCG總部。

鈴屋被安排去上理論課的同時,我也很快進入了地行甲乙博士的庫因克制作部門,成為了一名辛勤的實習研究員,整天與Rc細胞、庫因克鋼和被搜查官帶回來的各類喰種赫包為伴。

“哎呀呀,很適合你啊。”

吃飯時間,鈴屋默默聽完我心累的吐槽,舉著叉子這樣評價,“真子你不是對做搜查官一點興趣都沒有嘛,又不喜歡運動,呆在實驗室裏不是正好嘛。”

“可我對喰種屍體也沒有興趣。”

他的眼眸則是發亮,嘴角咧開一個爛漫的笑容,金屬叉子在手裏幾乎要轉出花來了:“我有興趣啊,下次可以帶我去看看嗎?天天上課我都快無聊死了。”

“不可以。”

我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否決他的建議,“我們進出實驗室要刷身份卡瞳孔識別的,而且鈴屋你的裝扮太顯眼了啦,還沒進去就會被認出來的。”

鈴屋身上的裝扮從原來垂至腳裸的,類似於白色睡衣般的學院制服,變成了襯衫和連體西裝褲,只是穿著的方式格外另類:上身下身袖口全部卷起,襯衫的領口敞開。再配上爬滿右臂、脖頸的紅色紋身與懶散肆意的姿態,和CCG本部內的氛圍可以說是完全格格不入。

剛來沒幾天,我就已經聽聞到有關白發紅瞳,行為放蕩怪異的某少年的無數傳聞了——包括但不限於心理有問題,有虐殺傾向,對喰種有狂熱的興趣之類的,而且越傳越離譜。

等等......第三點傳言我竟然覺得有點道理,因為此時此刻他反倒羨慕起我來:“真好啊,真子能天天接觸喰種。”

我虛弱地糾正道:“是喰種的赫包碎片。”

為了保護新人研究員的健康心理狀態,經過我手的已經算是處理過的類似於武器的金屬狀碎片了,但是依舊很讓人反感。

第一次處理的時候,我看見了暗色的血跡凝固在碎片的邊緣,隱隱帶著鐵銹的味道——這是從喰種身上割下來的赫包碎片。

他們是天敵,身為人類我應該將其看做屠宰場的動物,而不應該對其感到同情憐憫。我也確實沒有產生此類的情緒,也不恐懼,只是想到以後可能要處理他們支離破碎肢體的一部分,就感到反胃般的惡心。

結果就是,這幾天我的午餐和晚餐基本都是鈴屋幫我解決掉的。畢竟浪費可恥,他也不介意多吃幾份盒飯。

“也許我應該去打點葡萄糖。”

我捂著痙攣的胃部,表情扭曲且痛苦地對鈴屋說,“我很餓,但是吃了又會吐。”

鈴屋眨眨眼表示理解,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說了句:過幾天吐習慣了就好了。

我瞪著死魚眼看他,想著他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

鈴屋吃著吃著,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叉了一塊雞胸肉試圖塞到我嘴邊:“對哦,如果是真子的身體,不吃飯說不定會死的,還是吃點吧?”

眼前這張白皙的臉上露出的表情萬分真誠,說明他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我懶得反駁些什麽了,一聞到肉味就想要嘔吐,搖著頭趕緊擺擺手讓他拿開。

“我還是去打點葡萄糖吧。”

.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我仿佛超進化了,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地在宿舍裏吃零食的同時,一邊聽鈴屋與我分享喰種身體適合下刀的薄弱部位,一邊在腦內思考Rc細胞在小鼠體內的分裂周期以及今天的分配下來的赫包碎片該怎麽快速清理了。

鈴屋興致勃勃地說完後,眼神不知為何往我脖頸處黏了很久。

我註意到了,於是問他:“怎麽了嗎?”

他指著我扣的整整齊齊的襯衫衣領,輕聲問:“真子,你不會覺得脖子很勒嗎?”

我下意識摸了摸:“還好,沒什麽感覺呀。”

“那我不行,我感覺超級難受!”

他雙手一撐,坐到我平日裏查看資料的桌沿上,手上熟練地拆起一包美味棒,與坐在床邊的我面對面。

作為同批進入CCG的新人,即使在不同的部門,但我和鈴屋各自的宿舍還是在同一層。這便導致他時不時就來找我竄門,聊天的同時還會順便把我桌上的零食消滅掉。

“要吃自己去樓下的小店買啊。”

我無力地吐槽他,“不要老是來我這裏順手牽羊......”

他口中含著美味棒,手上又挑了兩塊巧克力餅幹:“但是你挑的比較好吃嘛。”

“你直接照著牌子買不就行了!”

鈴屋嘴上應著“好好”,實施的行為仍舊我行我素。

我嘆了口氣,勸說失敗後從他的手裏同樣拿了兩塊餅幹。

由於實在閑著無聊,我甚至觀察起了鈴屋。發現這幾年來,除了手臂上的繡痕數量變得密集,身量略微高了些,他渾身上下的模樣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

哦對了,他的頭發好像很久沒剪了。

“鈴屋,你的頭發平時不會遮住眼睛嗎?”我指了指他的腦袋,“這在搜查過程中很致命呢。”

“有時候會,”他隨意地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不過沒關系,那樣更有意思。”

不是,要喪命的事情怎麽就有意思了。

我選擇性地無視了他的詭異觀點,給他遞了包紙巾擦手後,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發夾——這也是上課答題時老師給予的獎勵。

“你會用嗎?”

“不會哦。”

鈴屋頗感興趣地盯著這一小包發夾:“我想試試。”

他哼著小調從裏面挑出了幾個紅色的發夾,排列組合後開始在自己的頭發上比比劃劃。而我一邊給鈴屋指了指鏡子的方向,一邊瞧著他動作。

“好了。”

半響後他輕快地開口,又轉過頭給我展示額頭上夾著XIII形狀的發夾,“怎麽樣?”

“看起來還不錯。”

咬碎了口中的餅幹,甜膩的巧克力味溢滿口腔,註視著他頭上特地選擇的發夾形狀,我有些好奇:“鈴屋,這個形狀有什麽意義嗎?”

他比了個手勢:“是十三哦,什造也有十三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這樣啊......”

“真子從來不喊我的名字呢。”

鈴屋有些不習慣地摸了摸頭上的發夾。

“因為喊姓氏比較方便嘛,而且習慣了。”

雖然有恐懼於建立類似友人的親密關系的緣故,但大部分原因還是懶得更改習慣。

“劉海稍微有點亂。”

我刻意地掠過這個話題,拍手抖掉碎屑,又使用眼神示意鈴屋坐到我旁邊:“我幫你重新夾一下,調調位置?”

鈴屋點點頭,但卻好像會錯了我的意思。

他輕盈地從桌上跳下,屈膝半蹲到我的身前,精致白皙的臉龐擡起,那雙赤紅色的眼倏然躍入我的瞳孔。

是一副順從、馴服的姿態。

算了,這樣也行。

我微微彎下腰湊近他,將發夾拆下後捋了捋他順滑的頭發,貼著額頭又比劃了兩下。

鈴屋的身體輕顫了一下,我便提醒他:“別動哦。”

他眨眨眼:“有點癢。”

不是,我也沒幹什麽啊......

記得他對痛覺十分不敏感,但不知為何每次我觸碰到他的肢體時,他總會露出奇怪的反應。

不明所以的我順著他的發縫撈起幾縷白發,飛速地用發夾固定住他的頭發:“好了。”

鈴屋站起來,背過身往鏡子裏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又轉頭看向我。

“真子,可以再來一次嗎?”

夾個夾子而已,又不是什麽馬戲表演......

我看著他渴求的眼神,還是嘆口氣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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